朽空

今天看完电影后的速码。实在意难平。

〖后面有轻微剧透〗

Loki是一个巫师。

一个极其出色的巫师。

Loki是一位神祇。

火焰与诡计使他闻名。

所以当精于魔法的神阖上双眼念动咒语的时候，九界的脉络在他的眼底汇聚，世界之树的每一根枝条在他的注视下生长。

神的寿命是漫长的。就像恶作剧难免会有灵感枯竭的时候，恶作剧之神也难得会觉得无聊。所以在这些无聊的时刻里，Loki喜爱用神识探索世界之树的枝条。

时间的车轮不会停滞，世界树在不停歇地生长，新的枝条也在不停歇地发芽，而这每一根枝条通往的终点，是一个个全然不同的宇宙。

不同的宇宙里有着不同的故事，也往往有着另一个截然不同的他。还有什么比观测自己的别样人生更有意思的消遣呢？

Loki坦言自己总能在其中获得乐趣，这也许是他为数不多的真话之一。

凡人可能会觉得这其中的奥妙无法参透，但对神来说，这就和躺在草坪上遥望漫天星空这么简单。

不过，今天有一根崭新枝条所牵动的晨星的光芒过于独特，引起了他的注意。

Loki兴致勃勃地观望着，睫毛微颤间就看尽了那个宇宙中的千万年。

没多久，黑发神祇难得发出一声短暂的惊叹，他的言语由笑意与新奇组成：“Thor，瞧我发现了什么。”

被他呼唤之人正端坐在不远处的篝火前，橘红的火光照亮了他光裸而健硕的胸膛，一头长发像是由金子锻造。这便是阿萨神族的领袖，伟大的雷霆之神。

他抬起蔚蓝如海的眼睛，血脉中时刻流淌的雷神之力使他呼出的气也是滚烫的：“让我猜猜，一个诸神黄昏没有降临的宇宙？”

“噢，不。这次和你有关。”Loki睁开双眼，狡黠一笑，“在那个宇宙里，你依旧是了不起的雷神。但命运刁难你，你失去了父母，失去了好友，失去了一切，失去了......我。”

Thor的目光凛然起来。

“不仅如此。有人扯去你的战袍，捏碎你的战锤，剪掉你的头发，刺瞎你的眼睛。”Loki娓娓道来，“你遍体鳞伤，但从未想过倒下。因为你的身后站着阿斯加德的子民，而你是最后一道防线。”

“在任何一个宇宙里，任何一个worthy的雷神永远有着同样的觉悟与担当。”Thor淡淡地说。

“不错。但故事就是在这里变得有趣起来。”Loki眯起眼睛，“在几乎失去了一切后，你成长了，你从傲慢与固执中蜕变，变得稳重成熟，像一个真正的君王，让人民信服的君王。”

然后黑发神祇顿了顿，表情也跟着难得严肃起来：“可是突然有一天，你毫无征兆地倒下了。你整日碌碌无为，蜗居在一个乱糟糟的小屋内，将自己浸泡在劣质的酒精里，毫无意义的电子游戏中，变成了肥胖又可怜的邋遢大叔。你会因为听到一个名字而惧怕，你会转身离开你曾宣誓守护的子民。你变成了一个低级而廉价的笑料，让人们在有你的场合开怀大笑。”

“那不是雷神该有的样子。”Thor握紧了拳头，双眼亮如白昼，细微的电流在胳膊上窜动着，他的嗓音好似暴雨前的轰雷，“那是一个懦夫。他玷污着神名。”

“噢，亲爱的Thor，别生气。”Loki的嘴角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我所看到的，不过是凡人所杜撰的一个宇宙。果核中的果核。凡人从未见过神的姿容，他们只能从古书与史诗上窥探到一丝浅显的皮毛，如何能知道真正的神的模样。所以他们高兴时便让你耀眼如晨星，转瞬间却又能毫不留情地斩去你的辉光。他们雕琢你，却又毁灭你。只要他们手上还有笔时，就可以将你随意捏造。”

Thor的愤怒终于渐渐平息。

“不过我很好奇，到底是什么构成了神？构成了你——雷神？”Loki感叹着发问，“你的身姿似乎总是活在人们的口耳相传中，文字与诗歌里。”

Thor缓缓起身，阔步走到轻纱幔舞的窗前，抬起手，妙尔尼尔应他的召唤，带着呼啸的风声稳稳落入他的掌中。

“不同宇宙中的Thor，也许会给你不同的答案。”他转过身回答，“但有一件事永远不会改变。那是每一个我都心知肚明的。”

Loki洗耳聆听。

“爱。”

简单而有力的回答。

“凡是我热爱的，我会为之战斗，为之改变自我，为之拼尽全力去守护，不惜一切代价。”

“我会选择直面我的问题，而不是逃避。所以我绝不投降，绝不妥协，绝不放弃。”

雷神一字一句地说，深沉的嗓音回荡在闪电宫内。

许久的沉默后，Loki突然乐了，抚着下巴说：“那我应该庆幸，这个宇宙里的你，不仅从未放弃热爱，还拥有着八块腹肌。”

Thor也笑了。

夜晚的闪电宫里静悄悄的，唯有火焰燃烧时的噼啪声响。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