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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锤基⚡ ☕️ 拔杯 ☕️
The sun will shine on us again.
The time did reverse. The teacup that I shattered did come together.

【锤基】Six Feet Under(二战AU/虐向)<上>

简介:在康沃尔郡一年中最美好的季节,爵位世袭人Thor邂逅了一位让他后半生为之沉沦的黑发青年,殊不知命运却在二人面前铺开一条坎坷之路⋯⋯


贵族少爷锤 X 穷画家基

预计三章完结



“柜台对面的伙计,来杯威士忌。我有一个故事想讲给你听。”



1938年,春。


这座被大西洋拥抱的岛屿终于从漫长的冬天里苏醒,和煦的风挟着英吉利海峡的海水特有的湿润气息拂面而来,每一寸都是暖的,惬意到能舒展任何人心间上的烦扰褶皱。


同样洋溢着春天芬芳气息的还有这座位于康沃尔郡的广袤庄园。上帝创造人间时一定是偏爱这块土地,所以将缤纷的色彩多泼洒了一些——郁郁葱葱的树木将盎然的绿意铺满了沟谷,散发着勃勃生机;明亮如镜的小溪映衬着蓝天的脸庞,欢快熙攘地从林间奔流而去;山坡上盛开的风信子则汇聚为一片紫色的海洋,与轻风缠绵间摇曳着自己的纤影。


一位年轻的黑发男子坐在树荫下,聚精会神地在本子上用炭笔描绘着眼前的美景,斑驳的树影从他微颤的长睫上抖落下去,迷失在画纸上勾勒的月桂树迷宫里。他就这样大方地坐在草露未干的土壤上,并不介意晨间的露水沾湿了自己的裤腿,反正那块反复缝补的牛津布也已经被洗得泛白。


他是那样专注和沉醉,忙碌地将自己的思绪寄托于另一个世界在纸笔间的诞生,直到一个在林间小道上晨跑的男人在他身边停下脚步,他才略显慌张地收起了炭笔。


“早上好,陌生人,你闯入了我的花园。”


向年轻人问好的是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的语气意外得温和有礼,声音则洪亮有力。他的发色比秋日的麦穗还要金黄耀眼,碧蓝如洗的眸子里仿佛能装下整片海洋。


“很抱歉,先生,我会马上离开。”


年轻人掸去衣角的尘土站起来,看起来不卑不亢,但只有他自己清楚心中的忐忑——这座庄园隶属于富有的奥丁森家族,是神圣不可侵犯的私人财产。可生活拮据的他偏偏向往精神的富足,这里久负盛名的美景像伊甸园的禁果一样诱惑着自己。最近他听闻伯爵外出度假,才有胆量偷偷溜进来,摹上一两幅画。现在倒好,他被抓了个现行,极有可能会被眼前这个男人扭送到警局,然后在某个不见天日的牢房里度过自己的余生。


于是年轻人急匆匆地想要离开,但金发男人魁梧结实的身体就像一座小山拦在他面前。他知道自己无路可逃,只好狭促一笑,祈求上苍能够施舍些怜悯。


“你在画什么?我能看看吗?”


想象中的惩戒并没有降临。花园的闯入者做梦也没料到的是平时最为鄙夷的贵族子弟居然会对自己的拙作感兴趣,但他只好顺从地将画本里的那页写生抽出来递过去。对方伸出手,攥住了画纸的另一角。


Thor Odinson,奥丁森家族的长子,这座庄园未来的继承人,从黑发年轻人的手里接过那张微微折皱的纸,热烈的视线却依然胶着在眼前这个清瘦纤细的人身上,生怕他下一秒就会被风吹走。没人能体会到他心中的惊诧和不可思议,因为他刚刚感知到胸腔里那颗二十多年来被条条框框束缚住的心脏在此时真真切切地悸动了一下,和整个康沃尔郡的春天一起陷入了那双漂亮的、灰绿色的眼睛。



“这是个引人入胜的开场。”


酒馆的伙计将一杯冰镇威士忌推过去,对这个尚未诉说完的故事表现了极大的兴趣。那个刚刚大步迈入自己小店的男人现在端坐在吧台上,帽檐压得很低,叫人看不清表情。他匆匆来,又匆匆饮,褐色的军大衣里裹着萧瑟的秋天。


长达六年的战争结束了,归乡的士兵需要一个酒杯倾倒他的愁苦,一个人诉说他的衷肠。


“我很好奇那个画画的青年后来怎么样了。”伙计这样问道。


这六年里,他见过太多来此借酒消愁的外乡人和士兵,听过太多或喜或悲的故事。战争总有一种奇怪的魔力让他们兜兜转转最终汇聚到这里,在酒精里倾吐对过去与未来的惆怅。所以伙计深知每一个故事都需要一个称职的聆听者,以及一些必要的动力,就像将炉膛烧得火旺才能运转的火车。


男人放下酒杯,指缝里的硝灰被上面凝结的水汽渲染开来,一场铅黑色的小雨自透明的杯壁蜿蜒而下。威士忌滋润了他干涸的喉咙,让他得以把这个故事继续讲下去:“奥丁森家族的长子对年轻人说:‘如果你想的话,以后可以天天来这里画画。’”


“⋯⋯年轻人很意外,但还是欣然接受了。然后他们交换了彼此的名字。”


听到这里,酒馆的伙计忍不住发出了感叹:“他既没有驱逐也没有惩戒这位闯入者。这位先生听起来很特别。”


“噢不,他给自己带来了惩戒,长达七年的惩戒。”男人顿了顿,好意地纠正了对方,他在帽檐下露出一个酸楚的微笑,“只是那时的他年轻气盛、莽撞自大,没有意识到罢了。”



年轻人的名字是Loki。


他出生在德文郡的某个贫穷小镇,从来没见过自己的母亲,父亲则是个不折不扣的酒鬼。Loki花了人生的前二十年时间摆脱了那个可怕的家庭,奔走到这里,然后靠着机灵的头脑和口才在镇上谋了份能果腹的差事。


他有自己的爱好。比如坐在窗边读菲尔丁的书,《汤姆·琼斯》是他的最爱,尽管那是借来的;他喜欢画画,为了描摹日出他会不辞辛苦地跑到海滨,在沐浴着寒风的沙滩上等上好半天,甘愿担上把自己冻感冒的风险;他也喜欢任何美的事物,可自从蒸汽机轰隆隆发动起来后欣赏美也需要资本了,有钱的人家把美用围墙围起来,横跨整个大洋把美泊渡进自己屋里。你不乐意也没办法。


总而言之,Loki不过是这个吵吵嚷嚷的世界上为生存而挣扎的普通人中的一个。他们这个阶级的人有个共性,比如越过窗棂看着坐着老爷车呼啸而过、穿着华丽的年轻男女时心里一分是羡艳,九分是鄙夷,然后麻木地安慰自己再奋斗个几十年也会住进大庄园、从头到脚有人侍奉了。不过这点上Loki倒和人们不完全一样,他有这个年纪不该有的成熟和清醒,明白那样的生活从不属于他。但说完全不嫉妒又未免显得有些虚伪,Loki自忖心思聪慧,只是贫寒的出身把他牢牢钉在了原处,他攀上去一点又摔下来一点,滋味可真不好受。


最后,时间长了,再大的愤世嫉俗也被现实磨平了。可就当Loki打算安安稳稳地过完自己的一生时,命运给他开了个玩笑,拍了拍他的肩膀告诉他有个有钱的大少爷愿意把自己庄园的大门向他敞开。不,不仅仅是这样,对方还想把天上的月亮和星星都摘下来送给他——当然这是后话。


不过眼下Loki这么诚惶诚恐不是没有原因的,这个叫Thor的男人对他好过了头。字面意义上的。


这种好体现在很多地方,热烈到他没法忽视。比如之后的每个早上Loki都会来这里画画,而Thor也每天雷打不动地一大早就在花园入口等他,有时还给他捎些厨房里新鲜出炉的早点;比如在知道了Loki喜欢看书后,Thor会兴冲冲地把自家珍藏的书籍都大捧大捧地借给他,也不计较归还的期限;还比如Thor经常巧合般地把晨跑路线设立在Loki写生所处的附近,并在每一次经过他身边时停下脚步,认真地欣赏自己在纸上描摹一花一叶。


通常在这种时候,金发男人会不顾身份地弯下挺直的腰杆,将身子贴得很近,近到Loki可以看清晶莹的汗水从他的脸颊上滚落下去,近到可以闻到他身上香喷喷被阳光烘烤过的味道。可Thor越是这样毫无顾忌地拉近距离,Loki就越彷徨。因为他明白这个奥丁森家族未来的继承者和爵位世袭人长着一张让整个康沃尔郡的女士都为之癫狂的英俊脸庞。他的前途和未来比太阳还明亮,连世界都要恭敬地为他让开一条道路。


这样一个无时不刻沐浴在众人敬仰和羡艳的天之骄子的生命里是不需要一个阴暗的影子的。像他这样的影子。因为那耀眼的光芒会灼痛他的双眼,烫伤他的皮肤。


但Thor显然没有意识到这一点。这个含着金汤勺长大的家族继承人的字典里从来没有“得不到”这个词语,因为从来都是他想要什么,别人争先恐后地送给他。


现在神终于决定以磨难鞭挞这颗年轻气盛的灵魂,所以赐给他一道难解的谜题——眼前这位五官精致的黑发男子就像一阵迷人的轻风扰乱了他每一间心房。Thor迫不及待地想要攥住他,占有他,哪怕那是禁忌而不可言说的欲望。但他作为奥丁森家族的嫡子又有什么好畏惧的呢?有什么能阻挡他呢?他已然站在了金字塔的最高处,卯足了劲吼一声,世界都要为之震颤。所以Thor有充分的理由感到自信满满。同样的,他也总是在将想法付诸于行动上有无穷的热情,这可能和他有大把的青春和活力可以挥霍燃烧有关。


于是在他们相识的第七天,Thor就带领着Loki踏进那座古堡般的大宅,并把所有家丁都打发了个干净——他的母亲去世得早,父亲则外出度假,到夏天的时候才会回来。在此之前,他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


他们一齐走进富丽堂皇的大厅,一个从未见过的世界在Loki幽绿的眼瞳中徐徐展开。他突然觉得自己灰暗的生命被另一种全新的美给照亮了,那是一种对于他来说只存在于文字描述间的、昂贵而触不可及的美。这座建筑简直是一件沉淀着岁月风华的艺术品,每一扇门,每一扇窗,每一尊精妙的浮雕都让Loki感到新奇无比,更多是无言的羡慕。


奥丁森家族的历代先辈用数不清的金子堆砌了这座华丽的城堡,也顺便把与生俱来的尊贵砌进了他们子孙后代的骨血里——你看,老天是多么不公平,有的人一出生就能站在世界的顶端,有的人却只配在泥潭里摸爬滚打。但最过残酷的不过是清醒而痛苦地活着。那些深陷于泥潭里的人们抱紧一块名为憧憬的石头,盲目而乐观地认为自己终有一天能跨越阶级的鸿沟。但Loki不一样,上天残忍又仁慈地赐给他一双慧眼,让他看清了命运这个最大也是最丑陋的谎言。


Thor没有注意到Loki眼中埋藏的情绪,从来也没有人注意到。庄园的继承人忙着向身旁人介绍他漫长的家族历史、先祖创下的荣光还有那些精美绝伦的艺术品。他拍着Loki的肩膀,蓝眼睛里盛着神采奕奕的光,像个兴奋的孩子似的指着书房中央悬挂的那幅油画对他说看呀,那是价值连城的《心》——画上娇羞美丽的少女捧着暗恋的男孩送来的玫瑰有多高兴,Thor就有多高兴。


光是这样还不够。Thor兴致勃勃地带Loki在这个偌大的城堡兜转,带他攀爬每一层阶梯,穿过每一条走廊,他把每一扇门扉都打开给他看,把整个世界都敞开给他看。最后他们登顶城堡的塔楼,俯瞰康沃尔郡的春天化为一张巨大的绿地毯,温柔地拥抱着这片广袤富饶的土地。而这片土地上的一花一草,一砖一瓦,白日的祥和宁静,夜晚的灯火辉煌,所有的一切都将在未来的某一天通通归属于Thor。


他们在古老的塔楼上一起看落日。当太阳向着地平线徐徐沉落,往寥廓的天空抛洒绚烂的余晖时,奥丁森家族的长子牵过年轻人的手,将嘴唇贴在他耳边,用沙哑的嗓音告诉他自己到底有多爱他。就像在心中反复诉说了无数遍那样。


Loki被Thor的爱意震得昏聩欲聋,哑然着说不出话。他二十年来从来没有人爱的生命突然被大声宣告是被爱着的。这让他既惊喜又恐惧,更多的是不知所措。只是这份爱太沉重,令他畏惧地想要退缩,但金发男人不给他任何思考的机会,像一团滚烫的火焰般吻住了他,锲而不舍地用令人窒息的温柔攥夺怀中人的呼吸和心跳。


Loki小心翼翼地汲取着这个吻的温度,然后迷茫地睁开眼——瞧,亲吻太阳的自己双目没有被灼瞎,皮肤依旧完好。噢,年轻人恍然大悟,原来当时间定格在这一刻,当这个世界上只有他们两个人,了无尘鞅的偏见和羁绊时,他是快乐的。


不过事实证明,Thor在定义快乐上总有更高的造诣,但在很久之后,等Loki彻底反应过来时,他的肩膀已经深陷进柔软的天鹅绒床垫,和身上的男人十指相扣,在颠簸而漫长的旅程中前往新的幸福之地了。


看吧。Thor在床上也是那么好。


在此之前,Loki从来没想到两个男人原来也可以用人类繁衍后代的方式取悦对方,但Thor引领着他,和他共同探索着打开了一扇通往快乐之源的大门。


当一切结束后,金发男人吻去他眼角的泪水,把下巴埋在他汗津津的颈肩,含含糊糊地问,Loki,Loki,你爱我吗?


Loki动了动酸痛的身体,很认真地想了一会儿。这个问题的答案本该无比简单,但那个词语却长久地哽在喉里。因为“爱”在Loki的生命中是一个稀缺的名词,所以他虽然渴望爱,却又对爱的确切定义模糊不清,就像一个失明的人无法描述天空的颜色。但如果说爱是那种填满心间的快乐和满足,那么他的答案是:是的。


金发男人对这个迟来的答案不是很满意,他用胳膊支起身子,吻了吻对方的脸颊,锲而不舍地追问道,那如果有一天你不爱我了呢——看来即使是奥丁森家族的继承人也难得有幼稚孩子气的一面。


年轻人的嘴角咧开一个微笑,他侧过身凝视着Thor,虔诚地将自己的灵魂沉溺于那双蔚蓝如海的眼睛:


“如果有一天我不爱你了,我就把自己埋在六尺之下。”



酒馆里的气氛不知什么时候变得极其微妙。


一时间所有分出心神旁听这个故事的人都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连伙计也愣在了原处,不知道该如何接茬——如果说先前他因太过愚钝而没有发现某种暗藏的情愫,那么现在傻子也能明白了。可他听过太多的故事,却从来没听过这样一个禁忌的故事。因为这种情感是罪恶的,是见不得光的,它会在人们的口诛笔伐中像索多玛和蛾摩拉这两座罪恶之城一样被耶和华毁灭,但问题是眼前这个穿着军大衣的男人看起来却毫不在意。


出于某种站在道德高地的正义,他觉得自己应该向当局举报,可这个故事里的主人公是否真实存在呢?他不得而知。从士兵的口音里不难听出他不是本地人,而那个奥丁森家族也可能是杜撰出来的。最终,在内心苦苦挣扎了半天的伙计选择了缄口不言。


就这样,饮酒的男人失去了这个故事唯一的忠实倾听者,他将在空旷的舞台上自导自演一个没有观众会鼓掌的独角戏。但他不在乎,只是匆忙往喉咙里灌了一口酒,旁若无人地继续说下去:


“⋯⋯年轻人的誓言逗乐了男人,他笑着让他别胡说,因为这世上没有人会因为不爱一个人而葬送自己的生命。即使有一天他真的不爱他了,他也绝对不允许他做这样的蠢事。”


“于是,他们一起在庄园里度过了那个美好而难忘的春天,直到⋯⋯”


说到这里,从战场归来的士兵点了支烟,将雾霭深深吸进肺里,仿佛那是某种支撑他继续说下去的燃料。


“夏天来了。”



TBC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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