朽空

今日速码。

诸神用辛德里的尖钻刺穿洛基的嘴唇，再一次用丝线将这张花言巧语的薄唇缝起来，以此作为刑罚。

他们痛斥他的狡猾与诡辩，痛斥他口出狂言。

因为如往常一样，这位恶作剧之神再一次戏弄了阿萨诸神——他在宴席上用恶毒的语言挑衅神明们的尊严，叱责他们的虚伪，揭露他们的不堪。

银舌头终于缄了声，当得偿所愿的神祇们忿忿离去时。洛基才笑眯眯地用牙尖咬断丝线，潇洒离去。

只有目睹这一切的雷神索尔没有走，他拦住了他，眉宇间是深沉的忧愁，他问：

“洛基，你为什么不能变好？”

洛基的嘴唇依旧在渗血，但这丝毫不影响他犀利地反驳：

“变好？哦，伟大的雷神啊，请告诉我，我为什么要变好？我就是我，火神、恶作剧之神 、诡计之神。我丝毫不羞愧于我的身份，也不为自己的存在感到半点难过和抱歉。诸神不爱听我说的话，是因为我说的话让他们感到恐惧，让他们感到自己的权威被挑衅，所以他们要缝上我的嘴，好让我发不出声音。”

“但我不会就此沉默。如果万物都整齐地唱起了赞歌，九界中只能有一种单调的声音嗡嗡作响，那该是多么荒谬和无趣。”

雷神索尔张了张口，却什么也说不出。

下一次再相见时，洛基已被逐出阿斯加德，沦为囚徒。

他被剥夺了神格。纳尔弗的肠子将他牢牢捆住，毒蛇在他的头顶嘶嘶吐着蛇信，腐蚀性的毒液不断滴在洛基的脸上，每一滴液体的坠落都会牵引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连大地都因此震动。

洛基尚还完好的一只眼睛看见了雷神的到来，他咬牙切齿地怒骂：

“帮凶，你这个沉默的帮凶！”

“在我落难的时候你袖手旁观，放任诸神对我进行不公平的审判。那些道貌岸然的家伙终于决定抹杀掉我这个不和谐的音符，好让九界都瞻仰他们的伟大。现在你来这里做什么，嘲笑我吗？”

索尔没有理会他尖酸的话语，而是径直走向洛基，沉痛地问：

“洛基，你到底为什么要唆使霍德尔杀掉光明之神，为什么？”

谁知洛基口吐鲜血，大笑起来：

“为什么，你问我为什么？仅仅因为一个关于‘死亡’的噩梦，弗丽嘉就让世界上的一切向她宣誓，永不伤害巴德尔。本该可以伤害肉体的刀剑刺伤不了他，本该可以摧毁健康的疾病侵染不了他，连万物的本质都因为一句誓言而被颠倒，伟大的雷神，请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比这更可笑？”

“只有生长在英灵殿旁边的槲寄生没有被要求立誓，因为它太柔弱，太不起眼。但它就生长在众神的眼皮底下，生长了千千万万年。”洛基的独眼中似要燃起火焰，“所以我用它刺穿这个荒诞的笑话，哪怕代价是我将永远被拷上枷锁，失去自由。”

雷神抿紧了嘴唇，叹道：

“你已无药可救。”

“当真如此吗？”洛基咯咯笑起来，他倔强地仰起头，仿佛自己被毁掉的半张脸不是耻辱，而是最华丽的勋章，“等着吧，雷神，愤怒的火焰会烧上你们的后背，诸神黄昏终有一天会降临，这世间没有什么事物是永恒的，这是真理，是宇宙不变的规则！”

索尔放弃了与洛基争辩的念头，他知道他说服不了这颗执拗的灵魂，于是挥舞着妙尔尼尔离开了这个位于贫瘠之地的监牢。

洛基的话语在他的心里坠地时留下了一丝声响，但也许也没有。

END